【喻黄】记忆残留（End）
* @顾一 给的设定
记忆残留
“准备好了？”黄少天的声音很低，仿佛来自遥远的边境。
“嗯。”喻文州的声音同样很低，他摩挲着手里的手枪，神情无比专注。紧接着他把手枪别在腰间，手枪被大衣自然地遮住。
他们潜伏在这个贩毒集团潜伏了将近三个月，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如今好不容易被毒枭信任，今晚的货由他们接手，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以后再也不接这种任务了，”黄少天嘟囔着，挨着喻文州的头发蹭了蹭他，“当卧底很累的。”
“好。”喻文州答应了，“等会枪声一响，支援就来了，他们已经埋伏好了。”
码头如海平面那般风平浪静，可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在这里所要进行的事，根本就是海底深处的暗流涌动。
毒枭竟然和他们一起来了，平时收货毒枭都是让心腹去的，看来是很重视这次的货。但是派他们两个新的“心腹”来收货，那可是失策了，黄少天在心里冷笑一声。手下们站在毒枭背后面无表情，毒枭的脸色凝重，沉闷的空气中流动着紧张，在轮船缓缓靠岸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货物被一件件搬下来，一个身材高大、脸颊有道疤的男人站在箱子旁边，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深吸了一口，将烟夹在指缝中。
“老杨，换手下了？”男人说完这话，又吸了一口烟。
“三个月前来的，”被称作“老杨”的人正是毒枭，他现在很不耐烦，心里总有某种不好的预感，“老胡别废话了，快点把货给他们。”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码头的灯亮了，空空的码头除了这一处地有人，其它地方半个人影都没有，徒增了不安紧张的气氛。老杨的手下们仿佛感受到了自己老大的不安，眉头紧蹙。货物被老胡的两个手下抬了过来，黄少天打开箱子的动作利索，往箱子里伸手的那一刻，应了老杨的预感，身后传来了一阵枪声。
一瞬间火光四射，码头乱成一团，突然袭击的警察有备而来，重伤了不少手足无措的毒枭的手下。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枪声不断，喻文州和黄少天立刻躲到障碍物后面，装满毒品的箱子被他们一脚踢到旁边，掏出枪加入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
灯被打爆了几个，但这不影响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每一声枪响都代表有人受伤。血腥味越来越浓，喻文州的小腿中了枪，血迹很快渗出来，在白色的西装裤上触目惊心格格不入。
黄少天啧了一声，枪口对准喻文州背后的一个敌人，手心上传来枪管发烫的温度，他扣动扳机，子弹射进了那个人的膝盖，扑通一声，那人跪倒在地。黄少天再次扣动扳机，却没有枪声响起。操，没子弹了，黄少天晃了晃枪，真不过瘾。
不过没有关系，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老杨被五个警察围攻，枪早就掉到被子弹射过的地面，寡不敌众，被戴上了手铐;老胡被黄少天先一步打晕了，一时半会根本醒不来;手下们四处逃窜，可惜码头外也有警察埋伏，实在是插翅难逃。这次收网异常顺利，令大家觉得有点古怪。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站在老杨面前。
“你……”老杨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你竟然……”
“是卧底啊，”黄少天露出一个微笑，“不怪你轻信别人，怪我们太厉害了。”
“是吗，”老杨阴森地笑了，“那这也不能怪你们事先没有检查过码头了。”
黄少天的脸色顿时变了，下一秒变故陡然出现，爆炸声巨响。
轰！
在码头里面的人被巨大的热浪掀了出去，意识被火光迅速吞噬，黄少天向喻文州的方向伸出了手，努力想拉住他。
该死的炸弹，语速极快地念了这句，下一秒黄少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黄少天睁开眼睛。
周遭的环境无比眼熟，是卧底在贩毒集团落脚的地方。此时天刚蒙蒙亮，稀薄的阳光透过窗落在书桌上。身边躺着的是喻文州，黄少天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书桌旁，看见了书桌上的日记本。
咦，昨天写完日记没有把日记本放好吗？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拿起日记本翻到最新的那页。
xxxx年x月16号
今晚收网过程顺利，结果不怎么样，文州被炸进了海里，尸体还没打捞上来。
景熙说早点睡，精神消耗太大了要好好休息，可是我还没见到文州，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怎么回事？黄少天瞪大双眼，今天不是15号吗，为什么日记上写了16号？还收了网？文州……死了？谁的恶作剧，这怎么可能，他眉头紧蹙。可是这确实是他自己的字迹，明天收网的事也是真的。
一时间搞不清楚，他合上了日记本把日记本放在平时放的桌兜里。喻文州已经醒了，黄少天坐在床边，面色凝重。
“怎么了？”喻文州直起身，摸了摸黄少天的头，“你脸色不太好。”
黄少天想把疑惑说出来，可是一想到日记的内容，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抿了抿唇，说，“没事。”
他们今天得为明天的收网做准备，给支援找码头的埋伏点，打探明天收货的消息——毒枭也会去，这次的量比较多。和支援那边谈不上轻松地通过话，还要应付毒枭的试探，以免被毒枭怀疑。
折腾这些相当消耗精神，黄少天累得直接往床上倒，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姿难得放松，没有像平时一样蜷起身子。喻文州盯着他这副模样，从桌兜里拿出枪，摸了摸冰凉的枪身，叹了口气。
这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轮回了。
换句话说，他死过三次了。
第一次是因为中弹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抢救;第二次战况太激烈以至于他躲进船舱，结果船爆炸了;第三次就是被炸弹炸进海里，溺死了。
但是每次死后他都不能顺顺利利地喝下孟婆汤，而是回到了前一天，然后在第二天以和之前不同的方式over，仿佛时间滞留在这两天不断循环反复，带着前几次的记忆。
如果说喻文州保留了记忆是这两天的一个bug，那么黄少天的日记本就是另一个bug。
黄少天有写日记的习惯，每轮回一次，日记本的最新内容会变更为上一次喻文州死亡那天所写的日记。不过黄少天没有保留之前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喻文州也并不知道日记本的存在。
喻文州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顺顺利利喝上孟婆汤。
他关了灯，漆黑一片。摸索着给黄少天盖好了被子，深吸一口气躺下来，渐渐沉入梦乡。
日色西沉，黄昏笼罩了整个码头。黄少天想起日记的内容，有些心神不宁，不安地看了看身边的喻文州。
毒枭在后面盯着，他不好和喻文州说些什么。只能压下心绪，全神贯注地等待行动的时机。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黄少天突然有一种熟悉感，但是他来不及细想，子弹擦过他的耳朵，破了皮，有惊无险。
喻文州离他有点远，黄少天心头涌上巨大的不安感，他慌乱地想要跑过去，被四处走火的子弹挡住了。
“我靠，”黄少天气急，手一扬，子弹击中了对着他开枪的人，“别他妈拦我过去！喻文州！”
喻文州转头顺着声音朝黄少天看去，不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苦笑，他的后背已经被人插了一把匕首，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顺着衣角滴落到地上。
“谁干的！”黄少天瞳孔猛然骤缩，匕首动不是，不动也不是，他手足无措地搀着喻文州，“我……你……”
“不用管我了。”喻文州轻声说，他快支撑不住了，血流的满地都是。他抱住黄少天，想在他耳边再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累得闭上了眼睛。
“喻文州？文州？”黄少天侧头，慌了，“文州！醒醒啊！”
黄少天的呼唤近在咫尺，声音在喻文州耳中却越来越弱，世界逐渐离他越来越远，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用非常弱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我在。”
刹那间黄少天眼泪决堤，咬着下唇紧紧抱着喻文州。
很奇怪的是，枪声明明还未停息，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黄少天沉默良久，喻文州的身体逐渐冰凉，队医徐景熙过来了他才松手，恍然间回神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这才惊觉自己四肢发软，精疲力尽。
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翻开了日记本，昨天早上他看到的内容已然消失不见。黄少天凝神提笔，写了一段话。
xxxx年x月16号
15号的我如果看到这个请不要惊讶
16号晚上务必尽全力救文州
拜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日记本上会出现之前那一段仿佛恶作剧实则是与事实同样结果的话，但是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时间或许会回到15号。
那就请下一个15号的黄少天，去救喻文州吧。
今天是15号。
黄少天皱眉看着日记本。
他看到了上面那段要他在明天救喻文州的话，心想这明明是不可能的吧，却又莫名感到悲伤。
喻文州也有点奇怪，一大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小纸条都没给他留一张。黄少天啃着外边买的油条，有点硬，啃得他牙疼。
（*）
吃过硬邦邦的油条当早餐后，喻文州就回来了。
“你去哪了？”黄少天抹了抹油腻的嘴，“一大早见不到人。”
“找支援队长唠嗑了下，明天的收网要干脆利落。”喻文州淡笑，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嘴。
“那是当然，有我在，怎么可能不干脆利落。”黄少天说，“油条难吃死了，我要吃别的。”
好，喻文州点头，带他去吃烤肉当午饭。
喻文州想到明天，有些头疼地拍拍脑袋，他的自保能力很好，偏偏16号的那场战斗不管他怎么躲都会死，时间一直倒流一直倒流，他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绝对不能告诉黄少天，喻文州在心里默默道，如果黄少天知道了，一定会拼死保护他的，他可不希望时间恢复正常了，黄少天又出了什么意外。
今天过得很平淡，不用打探情报，也不用为明天的收网做其它准备。喻文州和黄少天在小商场转悠了几圈，晚饭吃了火锅，回去早睡，为明晚收网养精蓄锐。
黄少天从支援那拿了两把枪。老杨盯着他们收货，支援在这时闯了进来，黄少天反手就给了老杨一枪，打在了右肩上。
手下们纷纷拿枪指着黄少天和喻文州，背后是老杨，前面是老胡，这种腹背受敌的局面很快被支援打破。枪声不断，黄少天护着喻文州，坚决不离开喻文州半步。
“少天，你去帮支援队长。”喻文州担心黄少天会因为他受伤，想支开黄少天。
“不，你说什么我都不走。”黄少天斩钉截铁，“除非我死。”
黄少天的语气不容拒绝，喻文州别无他法，沉下心应对从各个方向飞过来的子弹和人的匕首。
子弹多得让他们有点吃不消，黄少天一气之下，干脆直接往敌人最脆弱的部位打，他绝不让喻文州死在这，打死人顶多挨骂，喻文州死了后果他不敢想。
两方人数都很多，战况极其激烈。
警方获胜。
xxxx年x月17号
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左手骨折了，不过没关系，有文州陪我。
被领导骂了一顿，但没有不开心，因为文州还在。
文州好像特别高兴，不知道为什么，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文州高兴就好。
他去帮我买午饭了，虽然我很想吃炸鸡，但是景熙说我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文州肯定是给我买粥。
现在想想昨晚，还觉得是劫后余生。扑街老杨引爆了炸弹，要不是文州带我躲在箱子背后，被炸死之前我还在懵逼。
不讲昨晚了，还活着就好。
文州，我爱你。
下一行是喻文州的字。
我也爱你。
-End
（*）以后的BE版本 高虐注意
支援队长让他去打探情报，喻文州不在，他想了一下平时喻文州是怎么从毒枭的手下们的口中套出消息的，搭上一个手下的肩膀称兄道弟如法炮制。完事后黄少天按照以前的方法给支援队长汇报情况，顺便问了问他知不知道喻文州在哪。
“文州让我们等一会在码头伏击老胡，”支援队长奇怪地问，“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黄少天闷声说，“他一大早就走了。”
为什么喻文州不告诉他？
黄少天越想越纳闷，要不是支援队长告诉他，他可能连等一会的行动都不知道，不，是根本赶不上，码头离这里至少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收网不是明天吗，怎么会突然改时间？
他猛然想起日记的内容，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他要快点赶去码头，否则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黄少天立刻打了辆车，告知司机码头地点。
“师傅，拜托您开快一点，我有很急的事。”
在黄少天快马加鞭赶来码头的时候，码头的混战已经开始了。
这时候老胡会在码头登陆的消息是喻文州从一个多嘴的毒枭的心腹口中得知的。今天是15号，他轮回的第四次。
如果在16号死亡会轮回，那么15号呢？
轮船靠岸的声音很响，他抬眼望去，老胡正小心翼翼地下船。喻文州举起枪，瞄准了老胡的右手。
“砰！”
老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跟在后面的手下立刻掏出枪往喻文州的方向扣动扳机，支援听见枪声就闯了进来。
喻文州并没有打算保护自己，在混战中死亡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他不想让黄少天直面他死亡的事实，所以才瞒着他。
其实他明明可以让黄少天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但是他不想，他不想看到黄少天为了他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如果黄少天为了保护他死了，从此时间恢复正常，没有黄少天的日子，他不敢想象。
他不敢赌，也没有办法赌。他可以拿其它东西甚至自己做赌注，唯独黄少天不可以。
腹部中弹，喻文州躺倒在地上，天空湛蓝漂亮，可惜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文州！”
啊，是少天，他怎么来了。
温暖的手抚上喻文州冰凉的脸颊，喻文州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想睁开眼睛看黄少天最后一眼，却没有力气了。
对不起啊，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黄少天赶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喻文州的心跳已经停止了，他抱着喻文州是尸体嚎啕大哭，巨大的悲伤涌上他的心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直到他哭晕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16号晚上了，毒枭已经知道了老胡被伏击的事，不打算去码头了。黄少天带了两把枪，带着支援硬闯进毒枭藏身的地方，战况激烈却因为黄少天的勇猛表现成功得特别迅速。
回警队后黄少天毫不意外的受到了嘉奖。他却失魂落魄地回家，盯着他和喻文州很久以前拍的一张照片。
秒针滴答滴答转得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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