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山海

再见啦

【喻黄】踏山海(End)

踏山海

1.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卢瀚文总听到蓝雨的前辈们这么说。

卢瀚文年纪尚小,不知道蓝雨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听到前辈们的感叹会很好奇,于是他去问了经常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郑轩。郑轩算是老前辈了,知道不少蓝雨的过去。

“这件事啊,说来话长了。”郑轩嘴里叼着根狗尾草,听到卢瀚文的疑问,将狗尾草取了下来,“是黄少闹出来的。”

“黄少?”卢瀚文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当年的蓝雨人少的可怜,“黄少”是其中一个,本名黄少天,是个赫赫有名的剑客,卢瀚文十分敬佩他。

“是啊。”郑轩翘起腿,眯着眼睛,“他上次和文州回来是什么时候来着?”

卢瀚文抬起头,很认真地想了想:黄少和文州哥上次回来给他带了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呢,当时还蛮热闹的。于是他便想起来了:“过年的时候。”

“那他们俩这几日应该会回来了。”郑轩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舒舒服服地躺着,问,“你当真要听?”

“听!”卢瀚文忙不迭点头,领来了一把蒲扇,一面给郑轩扇风,一面自个睁大眼睛,满心期待地等他开口。

2.

那便真的是三年前的事了。

彼时蓝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圈子,远不如今日这么壮大。人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黄少天、喻文州、郑轩和医生徐景熙就是当时的其中几位。经济来源先是靠啃老本,后来没钱了去打工。很快,蓝雨发展成了专职送货,只要不是违禁品,钱给的够,多远都送。

事情就是在一次送货途中发生的。

雇主的货是几吨木材,拉了好几辆马车,过山路的时候被土匪误以为拉的是黄金,给劫下了。

“劫下了?!”卢瀚文十分惊讶,他觉得黄少天的剑术已经十分了得,怎么还会被土匪们劫下呢?

郑轩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当时的黄少可没现在这么厉害啊,三年前的我们都是初生牛犊,技艺远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土匪头头发现马车里是木材而不是黄金的时候,一怒之下下令要把他们全部杀掉。一时间刀枪剑戟齐上,血腥漫天,土地被染成了棕红色,惨叫声响彻天际,死的死,伤的伤。

这一打下来,直到夕阳西下才停止。土匪们被击退,蓝雨的人损伤也不小。最后清点人数,说幸运算幸运,无人死亡,说不幸也不幸,独独少了喻文州。

“那黄少岂不是很难过?”卢瀚文问。他知道黄少天和喻文州的感情好得很,关系更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岂止难过,要不是他伤得重,他早就追到土匪窝去了。”郑轩摇摇头,笑道。

后来黄少养伤养了两个月,踏上了寻找喻文州的路,最后两个人一起回来了,郑轩说,具体的,过几天黄少就回来了,你可以直接问他,他很乐意给你讲的。

3.

郑轩只给卢瀚文讲个大概,不管卢瀚文再怎么软磨硬泡,都不再讲其它的了。卢瀚文数着日子,盼着黄少天和喻文州快点回来。待到院前的大树抽枝发芽,黄少天和喻文州才踏着风尘进了蓝雨大门。

卢瀚文正趴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救一只被树枝卡住的小猫,听到大门那边一阵吵吵嚷嚷,惊喜地抱着小猫跳下树飞奔过去。

“黄少!文州哥!”

“小卢?”黄少天正和郑轩说着什么,被卢瀚文一打断,抽空应了应。

“黄少,我想听你三年前的故事!”卢瀚文一介小孩子,好奇心重得很,郑轩不再说了,就没人给他说。郑轩说黄少天那一找找了半年,他好奇的,就是那半年里,黄少天是怎么度过的。

“嘘,”喻文州在一旁牵住卢瀚文,示意黄少天继续做他的事,“小卢,等你黄少忙完了再给你讲,好吗?”

嗯嗯,卢瀚文乖巧地点头。

自黄少天找回喻文州以后,他们就时常在外游历,看江湖的山山水水。隔几月才回一次蓝雨,自然是要先与长辈们聊聊天,与同辈们吹吹水。

所以,等黄少天和喻文州忙完后,已经是晚上了。

聚餐的时候卢瀚文很快就吃饱了,溜去后院凉亭下自己玩闹。早上救下来的那只猫在石凳上,灼灼地盯着卢瀚文。

“小猫,你也在等黄少吗?”卢瀚文靠近它一点点,见它没有要跑的意思,干脆把它抱在怀里,坐在石凳上,顺了顺它的毛。

“等谁呀?”远处传来了黄少天的声音。

卢瀚文惊喜地站了起来,冲那边挥了挥手:“黄少!我在这里!”

只一瞬,黄少天携着风就到眼前了,石桌上一声轻响,落下了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卢瀚文把猫放在一边,和黄少天同时坐下。

“小卢喝茶吗?”黄少天问,他娴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在看到卢瀚文点头的时候也给对方满上。

“你想听什么?”

卢瀚文想了想,“就……黄少你找文州哥的那段吧!”

4.

那段日子,其实挺辛苦的,黄少天说。

那会黄少天的伤只好了七成,不顾其他人的劝阻,揣着几两银子就偷溜了出去。老大魏琛急了眼,下令要把他捉回来,他既要东躲西藏,又要回想之前被土匪劫下的那条山路怎么走,还要找留宿的地方,怎么能谓不辛苦。

最辛苦的,是几两银子花完。身无分文,连止痛药都没法买,伤口一旦疼痛,他只能咬紧牙,硬撑着,还得替人家打工,为的只是讨口饭吃。

“哇,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痛得要死。”黄少天回想起那阵痛感,不禁打了个寒战,“饿着痛着,到后面都要没知觉了,还得提神打工。”

不愧是黄少,居然那么坚强,卢瀚文心想。

黄少天问到了路,提着冰雨走了好久,才到了土匪窝。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土匪窝自与蓝雨那一战,损伤惨重,据点已经被弃了。他在那里找到了他送给喻文州的发带,上面的灰尘告诉他,发带躺在这估摸着有半个月了。

“土匪窝里没有人。”黄少天继续说,“文州也不见了。”

“那后来黄少你怎么找到文州哥的?这一点线索都没。”卢瀚文很是疑惑。

黄少天微笑着抿了一口茶,示意他继续听。

“我画了张他的画像,到处去问。人们劝我不要再找了,这是命。”他的衣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是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毫无线索的黄少天,只能顺着山路沿下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翻遍整个江湖,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喻文州。

到了繁华的市井,才有人说这个人前几天好像在郦地出现过。黄少天马不停蹄地赶去郦地,心下隐隐约约有了计较。

“郦地真的是太美了。”黄少天叹了一口气,“郑轩他们都说只有我了解文州,可能确实是的。很久以前,我们刚加入蓝雨的时候,我跟他说我想和他去一个很美的地方游山玩水,在湖边建一家属于自己的客栈。”

郦地就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黄少天顺着湖边向上,心跳得很快,不出意料的,眼前出现了一家客栈。

那客栈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他日日夜夜所思念的人。

那就是喻文州。

“我远远地看见他,心想待会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害我找了这么久。”黄少天笑着说,“结果他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哪三个字?卢瀚文好奇地问。

“他说,你来了。”

5.

黄少天和喻文州在蓝雨呆了几日,又准备出去游玩了。

那日晚卢瀚文和黄少天喝完茶,打算散了的时候,卢瀚文问了他对于那件事的最后一个问题。

“黄少,那时候你没有想过放弃吗?”

黄少天爽朗地笑了笑,摸了摸卢瀚文的脑袋。

“等你有了爱的人,你就会知道了。”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山海不动,我动。即便这山海不可平,我也要踏过千山万水,去寻我所爱之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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