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04:00】温纸翩跹 05
05.
喷泉那边没什么好玩的，本来就不是玩的地方，纯粹是景点。工作日的时候喷泉不会喷水，只有到周末的时候才会。
溅起的水珠飞到黄少天的眼睑上，黄少天眨眨眼，用手抹掉了。喻文州轻笑了一声，把黄少天往离喷泉远一点的方向拉走，黄少天靠的太近了，水珠溅到他的衣服上，湿了一片。
“没关系的。”黄少天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一小片湿处不至于他感冒。他们在喷泉周围兜转了一圈，喻文州若有所思。
欧式面包坊就是西方的感觉，西方的魔幻色彩与题材是很值得画师们参考的，像那种具有梦幻风格的作品，也是很受人喜欢的。有些画师会特地带上画板去外国旅游，在一个非常让人心旷神怡的日子里支起画板看风景，灵感一瞬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挡也挡不住。
喻文州没少用画板，虽然现在数位板和软件结合起来功能很广，可以更方便地画水彩画、油画等，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用画笔和颜料在白纸上一涂一抹的感觉，喜欢笔尖擦过白纸的细微声音，更喜欢在完成一幅画后，看见落日的余晖洒在画上。
李远说喻文州之前签约半年那会不常来画室，是因为那时候他的画板还没坏。现在要去蓝雨的画室，是因为过年的时候他把画板靠在鞋柜旁边，亲戚的孩子打开柜子拿拖鞋的时候把画板碰倒了，然后不小心一脚过去，啪，画板就裂了。
到现在也没有买新的画板，再加上现在住的地方环境有点吵，就干脆来画室了。
喻文州看着欧式面包坊，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有小城堡的画面，他默默地把这个画面记了下来，打算回去画。
欧式面包坊后边就是猫咖。两个人绕过灌木丛，沿着碎石小路往猫咖走去。猫咖门前的树荫底下就有趴在地上小憩的猫咪，耳朵一抖一抖的，围在一起，满满都是温馨。
黄少天停下了脚步，喻文州随之停下，只听见黄少天说我们还是别过去了。
“它们很容易被惊醒的，”黄少天认真地说，“还是不要打扰它们了，就这样挺好的。”
喻文州赞同地点头，在脑海里重新过滤了一番眼前的场景。黄少天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凝神盯着猫咪们。
在远处看够了，黄少天和喻文州去了一家甜品店。甜品店是喻文州提议的，他的灵感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理一理。
“你是本市人吗？”黄少天用勺子舀着水果捞，单手托着腮，“对G市街心公园很熟悉的样子。”
“是。”喻文州向服务生要了一张白纸和一支中性笔，在上面画了些什么，“之前去外地，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当时又是父母买新房，又是几个亲戚结婚要喝喜酒，日子定的杂乱无章，干脆就回父母家住了一年半载。那段时间他也有画插画，不过不是蓝雨出版的。黄少天买的那本让他第一次看见喻文州的画的书，就不是蓝雨出版的。
“哦……”黄少天咬了一口西瓜，香甜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你现在在哪住？”
喻文州说了一个小区名字，不过黄少天不认识，他对这边的住宅区不太了解，公寓是他托中介找的，只提了两个很好满足的要求，其他就随便中介折腾了。
“我的一个朋友帮我找的。”喻文州说，“装修得不错，价格也很划算。”
那是好朋友吧？黄少天问。水果捞被他吃完了。
其实还好，不知道他是什么职业的人，会觉得他很不靠谱，喻文州如实回答，他是个律师。
噢。
黄少天看着喻文州手上的中性笔，目光跟着它移来移去，最后落到了纸上。喻文州在中间画了一个小城堡，是在欧式面包坊的灵感。黄少天就这样看着不说话，渐渐地，小城堡的周围浮现了花海。
“怎么样？”喻文州见他在看，于是问他的意见。
“很赞啊，”黄少天轻轻拍了拍桌子，“很有梦幻的感觉，这还是没上色版，上了色肯定更好看啊。”
喻文州微笑着接受了他的赞美，中性笔继续移动，在纸上画出一道又一道的线条:城堡的小阳台上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他在仰望飞过他头顶的大雁。
黄少天的视线被紧紧地钉在画上，毫不掩饰眼里的欣喜。喻文州一停笔，他就靠过去，征得喻文州的同意后拿起纸来细细打量。
“我回去要重画一遍的。”喻文州说，他觉得有些地方还要改一下，这只是他照着刚刚的想法画的，但是他觉得还能更好。
“好期待完成的时候。”黄少天现在巴不得乘着时光机到未来看喻文州完成的这幅作品，他心里可喜欢的紧。
喻文州笑了笑:“你喜欢这幅就送你吧，反正是未完成品，随便送。”
“真的吗？”黄少天紧紧抱着画，一副怕别人跟他抢的样子，“那我拿走了啊，你可别想要回去了。”
怎么这么可爱，喻文州笑着点点头。第一次送人画送的是草稿，早知道上了色再给他了，好歹正式一点。
黄少天这催催那催催，催得既烦躁又无奈，烦躁是因为画师们总是找理由这拖那拖，无奈是即使这样他也无可奈何。就在这样催来催去的背景中，画稿在距离截稿日期的最后一分钟前终于收齐了。
说好的烧烤就得兑现了，黄少天约了郑轩和画师们去了一个有名的烧烤店。一共八个人，其中有两位是美女画师，还是挺有人气的。原本黄少天担心两位女性会和他们一群大男人相处得很不自在，后来他发现这真是多虑了，气氛融洽，啤酒都开了好几瓶，美女的形象都快崩塌了，妥妥的两个吃货。
到底是一群同甘共苦的画师们，烧烤一串接一串，巴不得吃到黄少天破产。一句话说明，他们的拖稿症好了，怕是又要被黄少天催的得了什么其它病，趁黄少天请客赶紧报复一下他的钱包。
“疯子，一群疯子。”黄少天摇摇头，看着他们声泪俱下地控诉责编黄少天的残暴。见喻文州没有那么融入，于是挪到他旁边，伸手递了一串牛肉丸。
“谢谢。”喻文州的脸上是得体的微笑，给人一种礼貌又不失亲近的感觉，他接过牛肉丸，开玩笑地说，“不就是被你逼疯的吗？”
“画画是催不来的，”喻文州接着有感触地说，“你越催，他们就越急，一开始急，原来画画的感觉就没有了，画的不好又要改，越改越焦躁，变成了为画画而画画，就画不出好的作品。”
黄少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闹得很嗨的画师们，觉得喻文州的话很有道理，画师们有时候会和他抱怨找不到刚开始画画的感觉，许是真的催得太紧了。
“Everybody，”黄少天拿着一罐啤酒站起来，“不好意思，深刻反省了一下，觉得催你们确实催得有点过，催你们是怕你们拖稿拖过头，现在想想反而应该是催了你们你们才会拖稿，刚刚喻老师和我讲了讲，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以后就不催你们了，但是一定要在截稿前交给我啊，同志们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画师们站起来与他干杯，脸上都是高兴的笑容。有一个画师坦然地说，“黄少，其实你催也还好，有时候我们确实是想拖稿的。”
“那我现在可不管了啊，反正截稿前一定要交给我，拖稿症你们就自己克服吧！”黄少天笑嘻嘻的，向老板挥挥手，“老板，再来二十串烤羊肉！”
一顿烧烤吃得大家心满意足，郑轩一直被画师们逼着说黄少天初中的糗事，灌了不少啤酒，绕是酒量没那么差，喝太多也是有点醉了。画师们结伴回家，顺路的顺路，远一点的打车，郑轩只能由黄少天送回家了。
“我陪你吧，”喻文州说，反正他家不远，时间绰绰有余，“不那么辛苦。”
黄少天欣然同意，他一个人扶郑轩不难，但是长路漫漫，没有人陪他聊天特别无聊，喻文州说要陪他，那真是雪中送炭。
夜晚彻底降了下来，只有零散的几颗星星挂在天上。街上掎裳连袂，车水马龙。路灯全亮了，灯光将热闹的城市笼罩在一片光亮之中，笼罩着各式各样的人，笼罩着一天的经历。
不管今天经历了什么事情，不愉快的回忆都会被夜晚吞噬，人们会带着美好的回忆，等待着明天的朝阳缓缓升起。
黄少天和喻文州一同扶着郑轩往郑轩家的方向走去。灯光落在黄少天细软的栗发上，是明媚的感觉。他忽然转头，隔着郑轩问喻文州。
“画画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当然是很喜欢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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